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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勇X宋运辉】小师兄 中

齐勇确实是学生里的风云人物,操场上总有他打球的身影,齐勇本来也想带着宋运辉一起打,结果教了几次下来,这个手长脚长的居然是个运动细胞近乎于不存在的,上了场抱着个篮球比在场下和他谈论专业谈论时政的从容不迫简直是天壤之别。

齐勇后来也就不再拉着他一起打球,而宋运辉见到了他打球,倒是都会抱着学习资料站在场边看一会儿。有时齐勇打的兴起了,脱了外套就扔给宋运辉,上身只留下一件工装背心,虽瘦但精悍的身材总会让假装路过的女学生们暗暗脸红。

这天下了课,齐勇又脱了外衣和一群同学在操场上挥汗如雨,打的酣畅淋漓的时候就看见宋运辉站在场地旁,虽然这小孩儿外表看着没什么不同,但齐勇就是觉得这时的宋运辉很不好过。把手里的球扔给同伴,匆匆道了歉,赶过来安慰他小师兄。

“小辉,出什么事儿了?”齐勇拉着宋运辉到了操场一角,才开口问。

宋运辉从怀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交到齐勇手上,“我姐姐,要嫁人了。”

宋运辉也不看齐勇的反应,他也知道,姐姐嫁人是必然会有的一天,一个大小伙子因为这个意志消沉简直令人发笑,但是他一想起他温柔的,知书达理的姐姐,就要嫁给那个莽撞的,甚至是野蛮的雷东宝,便觉得自己怎么也无法说出一句“恭喜!”。

看着身边把头埋在胳膊里的宋运辉,齐勇又是忍不住把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宋运辉头发半长不短,倒是和他这个看起来很倔的人不一样,发丝细而软,从第一次摸他头开始,齐勇就喜欢上了这个触感。

“说说?”

“我知道姐姐肯定要嫁人,她嫁给雷……雷同志我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齐勇的手一下下的顺着他的头发,他有点儿舒服的不想动,“姐姐的信里提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帮他向我问政策,字里行间都在夸他。”

“照你这样说,你的姐姐应该很喜欢这位雷同志,你姐姐能够和喜欢的人成亲,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总觉得姐姐是因为过去的经历,我们一家受了欺负也不敢大声反抗,现在遇到了雷同志这样的,就一发不可收拾,但这并不是她的真心。”

“小辉,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实想法,你是聪明人,你应该能看出来你姐姐和雷同志是不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的话,你一定会坚决反对到底的,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宋运辉被齐勇一针见血的问题激得抬起头,气鼓鼓的瞪着齐勇,是,他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姐姐对雷东宝的喜欢,他也能看出来雷东宝也是真的爱他姐姐,但……

“我最初并不喜欢你,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雷东宝的影子,你们都那么大胆,那么豪放,和我家人那么不一样。”宋运辉垂眸,“当然,你不一样,你读书多,有文化,你也很细心,很温柔,懂得为他人着想。”

“但是他不一样,他就是大老粗一个!他怎么配得上我姐姐!一个是红楼梦里的仙女,一个是水浒传里的莽汉,你说我姐姐怎么可能幸福!”宋运辉忽然低吼出来,这是压抑在他心里许久的话,“是我承认,他确实也有能力,带着他的小雷家这两年发展的很好,但是,但是他的性子我姐姐跟了他会受苦的!”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好,我不能让姐姐放心的依靠我,你看我家摘帽子还全是靠了雷东宝他打上办事处,对……是我不够好……”

宋运辉的情绪又开始低沉,齐勇想着这个一切都要强的男孩,果然是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和责任,他不由得怜惜,“小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姐姐,既然你说他俩是互相喜爱对方,拆开来你姐姐可能更加痛苦,不如借此提醒雷同志,让他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上面,为了你的姐姐,多多改变自己的处事作风。”手又放回宋运辉头顶,“而且你也说了,你的姐姐也是有独立见解和思想的女性,你应该充分相信她能够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获取幸福,不是吗?”

“谢谢,你说得对,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努力让事情变得更好一些。”宋运辉终于又笑了出来,“齐勇同志,没想到你还是很擅长安慰人的嘛!”

“那可当然,要一雪我在小师兄你心中的固有形象啊,我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你平白无故的就总是翻我白眼。”齐勇一边说,一遍按着宋运辉不让他逃开,像是报复一样,在宋运辉脑袋上呼噜了好几下,宋运辉一开始还想着挣脱,奈何齐勇实在是比他这个书生强太多,索性也就任他揉个够本。

“你……这个假期要回哈尔滨吗?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思索再三,宋运辉还是开口提了邀请。姐姐出嫁,他忽然希望齐勇能陪在他身边,让他不那么孤单。

然而宋运辉此时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感到无比的后悔。

他的父母虽然谨小慎微惯了,但是对儿子信任的同学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等宋运辉拉着姐姐进屋粗粗的问了下婚事安排再出来的时候,他小时候仅有的几张照片已经都摊开在齐勇眼前了。

甚至包括他两岁不到,还穿着开裆裤的样子。

“够了够了!”齐勇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脸上憋笑的样子让宋运辉绷不住了,红透了一张脸,冲上去一只手把照片扫开,另一只手拎着齐勇的领子,“走,我带你周围转转。”

后面,跟着宋家姐姐温柔的声音,“小辉好好照顾你同学,别误了晚饭。”

后面几天,宋运辉忙着安排姐姐和雷东宝的婚礼,反正齐勇那么大个人,什么没有经历过,相信他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自然也不用他现在多费心。

等到了姐姐出嫁那天,齐勇果然陪着他跑前跑后,更多的社会经验让齐勇帮他把整个流程走的更顺,甚至在雷东宝那个粗人和村子里小姑娘小伙子们闹大了的时候,他还能帮着把情绪收一收,而来自哈尔滨,出自兵团的酒量自然就更不消说,他这个小舅子已经做好了被灌趴下的心理准备,却居然被齐勇挡了下来,最后也只是和姐姐姐夫喝了一小杯酒。

待到万事完备,和齐勇两个人走在回红卫大队的路上,宋运辉还是忍不住流泪了,那是他从小相依为命,什么都顺着他护着他让着他的姐姐啊,从此以后,他的姐姐生命里更多的就是那个叫雷东宝的男人了,而他甚至都不再有置喙的余地。

齐勇侧过头,看见宋运辉默默的流泪,通红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偏还倔强的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路上的喧嚣一下子都安静了,天空甚至更暗,星星却更加灿烂,复杂难言的情绪一下子漫上齐勇心头,他还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已经更快的将宋运辉拉到自己怀里。

藏在的确良衬衫下的瘦而硬的骨头顶在自己掌心,另一手触碰到的却是宋运辉软软的发丝,又倔又可怜的少年此时终于卸下了伪装,靠在他肩头放纵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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